one couple

【LAL】浮光掠影-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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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深了，Ping吧里换了电声音乐，酒到微醺的人们纷纷杀入舞池，或熟练或笨拙地踩着节拍舞蹈。

马龙像一个平常的客人一样走到吧台边坐下，朝着张继科打了个响指：“继科儿，还是老样子。”

一杯分成蓝色与红色两层的酒被端上来，轻轻搅拌，杯中变成了梦幻的紫色。张继科伸出右手，和马龙击了一下掌：“Enjoy it。”

一旁忙里偷闲的周雨有点好奇地问：“科哥，这酒叫什么名字啊？”

“这是法国灰雁双子座。不过，我们给它取了个新名字。”张继科朝马龙眨了眨眼，“让你龙哥告诉你吧。”

马龙还没喝酒，脸颊倒是泛了红，露出了这位Ping吧冷静自持的钢琴师少有的神态：“这酒啊，继科儿叫它，痴心绝对。”

 

 

张继科第一次调这杯“痴心绝对”给马龙的时候，他们都还格外年轻。张继科刚开始跟着师父肖战学习调酒，而马龙则是兼职赚零花钱的艺校学生。

肖战那间小小的酒吧，光是容纳三个人都觉得拥挤，自然也没有Ping吧那么好的生意。有时候，一晚上只有一两个顾客。肖战喜欢下厨，尤其善于做川菜。客人少的时候，他就做两道家常菜，叫上张继科和马龙一起吃。如果没有吧台后面架子上那琳琅满目的洋酒，恐怕没人会觉得这飘着麻辣饭菜香气的小店，是一间酒吧。

在这样有着居家氛围的地方相对久了，张继科和马龙想不熟悉对方也难。何况他们眼中的彼此，都格外有吸引力。

马龙说，他第一眼看到张继科，就觉得他“好看”。

张继科嗤之以鼻：“没想到你也是这么肤浅的人啊。”

马龙一脸严肃地纠正：“我是学艺术的，热爱一切美的事物，怎么能叫肤浅呢？”

马龙的用词，让张继科心里美滋滋的。可还是忍不住要和他较真，也许是心底期待听到更多：“你明明学的是钢琴，应该耳力比眼力专业。”

“你的声音也是美的啊。”马龙一副不容置疑地口气，“嗯，我想，如果你给喜欢的女孩子唱情歌，一定会迷住她的。”

张继科盯着马龙的脸，突然开口唱了起来：“爱我，非你莫属，我只愿守护你给我的幸福。”是最近流行的一部电视剧的主题歌，街头巷尾时常能听到。小酒吧里的电视一般停留在体育频道，但有时有女孩子来，会专门把电视调到这个剧，坐在吧台边，认真地看王子公主的恋爱童话。歌词张继科只记得这一句，他唱完就笑了，撩人的眉眼笑皱在一起，轻声问马龙：“你有没有被我迷住啊？”

马龙心里像揣了一只兔子，拿不准张继科是在开玩笑，还是在暗示什么。不用唱这句情歌，他也已经被迷住了。张继科的模样，在他脑海里藏着，不时溜出来，出现在他练琴时，读书时，更出现在他的梦里。

肖战从后厨出来，觉得吧台里外的气氛有些奇怪：“还没吃我做的川菜呢，你俩咋就都变成大红脸了？”

张继科自信读懂了马龙眼底的心事，但他不确定马龙是否也读懂了自己。不过不要紧，如果没懂，那就讲给马龙听，讲到马龙懂为止。因为他是张继科，一往无前的张继科。

 

 

那天，又是个门庭冷落的日子。肖战仰面在摇椅里，已经打起了鼾。张继科在练习着刚刚掌握的动作，马龙则坐在一旁读书。“龙！陪我说说话吧！”

“别闹，我快考试了，还没复习呢。”马龙虽然这么说，还是把书合上了，“考砸了谁负责啊。”

“我负责。”不假思索地回应，似是玩笑话，却实在是真心话。

“你先练好你的动作再说吧。”马龙拿起张继科练习用的调酒瓶，轻轻抛起来又赶紧接住，“好像挺难的啊。”

“和你弹琴一样，练熟了就不难了。”张继科突然心血来潮，“你还没喝过我调的鸡尾酒呢，不想试试吗？”

“有紫色的吗？”

“当然，你等一下。”

只是初学者的张继科，还没有后来在Ping吧调酒时的速度和技巧，那些动作小心翼翼到有点笨拙。

马龙看着杯中泾渭分明的蓝红两层液体，有点迟疑：“这是紫色？”

“闭上眼睛，我给你变个魔术。”张继科说着，伸手去捂马龙的眼。手掌的皮肤被睫毛扫到，勾得心也痒痒的。轻轻搅拌，蓝与红交融为紫色，正是马龙期待的颜色。“你看，这不就是紫色的了？”

眼前的紫色液体，仿佛张继科温热掌心里开出的紫罗兰，把马龙迷住了：“继科儿，这酒叫什么名字啊？”

此刻，店里音响正播放的，是早已烂大街的情歌——“想用一杯Latte把你灌醉”。这给了张继科灵感：“这个啊，叫痴心绝对。”

第一次，一杯“痴心绝对”真的灌醉了马龙。

肖战也没想到自己请的这个小朋友居然如此不胜酒力。看着醉得趴在吧台上不省人事的马龙，经验丰富的调酒师傅无奈地拿手蹭蹭光秃秃脑门上那一层薄汗，质问自己的徒弟：“你给人家马龙喝了啥？”

张继科也很无辜：“就是那个法国灰雁双子座，一杯都没喝完，真的。”他拿着马龙刚刚喝过的酒杯跟肖战比划着。

“算了算了。”肖战摆摆手，“今天直接打烊吧，你不是去过龙仔学校？把他送回去吧。”

 

 

张继科曾经跑去马龙的学校，不是刻意找马龙，就是想看看。初春的天气里，一身薄薄的运动衣，迎着风骑着单车行进在偌大的校园里。艺术类的院校里，从来不缺乏帅哥，但张继科仍然吸引了许多女学生的注意力。也凭着这份魅力，他问到了马龙练琴的教室。

隔着落地窗，可以看到马龙弹琴时的样子：那份专注让平日里柔和的面孔增添了一份神采。小酒吧里的马龙，是安静的，羞涩的，是张继科心尖上的温暖；琴凳上的马龙，是投入的，骄傲的，是张继科双眸里的光芒。

 “继科儿！你怎么来了！”马龙惊讶地看着张继科。

单车上的少年头发被风吹得有些蓬乱，笑着迎向马龙：“我想看看你。”

一个惯常的High Five，却让马龙皱起了眉头，下意识地把那只冰凉的手攥住：“继科儿，你的手怎么这么凉。没戴手套吗？”

难得低头顺目地小声回答：“忘了。”张继科竟庆幸起自己的一时任性，马龙掌心的温度，灼得他心头火热。

“肖老师说过的，你们调酒和弹琴一样，手必须保护好。”马龙掏出自己的手套，给张继科戴上，“先戴着我这副吧。”

就像后来无数次的实践一样，凡是贴上“马龙”标签的东西，在张继科看来，都格外合用。“你呢？”

“我揣兜里就行。”细碎的情愫堆积起来，哪怕只是为张继科做一点小事，马龙也是格外开心的。

那天，马龙带张继科回了寝室。介绍他认识了自己自信心极高、五官生动、爱说爱笑的室友和隔壁一直照顾自己、英俊帅气万人迷的学长。

张继科想，马龙身边，都是些很优秀的朋友啊。在那么多优秀的人里，马龙还是最特别的那个。他说不出来马龙哪里特别，就是一心一意觉得好。马龙那些优秀的朋友中，自己又是什么位置呢？好奇的种子播下，悄悄生出嫩芽，扰乱着张继科的心。

 

 

出租车开不进学校。还好马龙已经没有那么醉了，可以听话地在张继科的搀扶下一路往寝室方向走。宿舍楼对面的物美小超市，亮着泛黄的灯光，“刮刮乐”彩票的广告贴在窗户上，那个“乐”字摆出一个笑脸的造型来，好想再跟来往的学生们打招呼。

马龙在超市门口，猛地停了下来，任凭张继科说什么，都不肯往前走一步，嘴里嘟嘟囔囔的只有一句话：“继科儿，我们去刮彩票吧。”

“还是回去睡吧，你不是说要考试了吗？”张继科有点后悔让马龙喝酒了。

“没关系，我可是学霸。”马龙从口袋里摸出一张100元的纸币，塞给张继科。一边说话，一边摇张继科的手臂：“继科儿，你看，我有钱，我们去刮彩票好不好？昂？”

被马龙磨得没办法，张继科也只好点头：“好好好，刮彩票。”

大半个晚上就耗在超市里，一个醉了的马龙，一个没醉的张继科，挤在收银台边上的小桌子上，一次次刮开彩票上银灰色的薄膜。每一张都是“谢谢您”，可马龙还是很开心地去刮下一张。看到马龙开心，张继科也觉得开心。他又不后悔让马龙喝酒了。

“继科儿，你看！我们中奖了！”

的确，这一次，不是“谢谢您”，而是“恭喜您”。

打着瞌睡的老板娘从抽屉里点出一张10元，递给张继科，又问：“要不要再买一张？”

没等张继科开口，马龙抢着说：“不，我们不买了。”踉踉跄跄地从超市出来，马龙靠着张继科的肩膀，小心又得意地说话：“继科儿，我们赚了！”

100块钱中10块钱，到底是谁赚了？张继科有点哭笑不得。回头一定告诉肖师父，不能让马龙收账了，要不他们师徒俩得喝西北风了。可嘴上却仍旧应和着：“是啊，我们赚了呢。”

“继科儿，我真开心，不是因为我们中奖了，是因为我和你在一起。”喝醉酒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，心里所有的话，敢说的不敢说的，都可以说出来。

心尖上那株嫩苗此时被马龙的话吹拂了一下，摇得张继科的心怦怦直跳。“你和大昕、玘哥他们在一起，也很开心吧。”

“你不一样。”马龙抬起头，望着天上的星星，像是对自己说，又像是对张继科说，“我喜欢继科儿啊，好喜欢、好喜欢的那种喜欢。”

“我也喜欢你啊。”

 

 

现在的马龙，不再会被“痴心绝对”灌醉了。然而，酒虽不醉人，人却可以在喜欢的时候，“醉”上一场。

女孩还沉浸在张继科歌声里的悲伤中不能自拔，同伴却惊讶地指着舞池尖叫：“快看啊，是马龙！马龙在跳舞！”

舞池中，刚才还优雅弹奏的钢琴师跳起了hip-hop，动作颇为专业。马龙曾经跟着隔壁学长专门学过街舞，但很少表现。今天借着酒意，放纵一把，也算是悠长假期前送给刘国梁老板和Ping吧顾客的礼物了。

张继科望着舞池里的马龙，跟着节奏点头。他看女孩和同伴还愣愣地坐着，便催促她们：“去跳舞吧，今天周五，要high起来！”

是啊，周五，结束了一个周的忙碌，是要在周末来临时high起来。女孩和同伴也来到舞池，和所有人一起摇摆，狂欢。笑容重新浮现在脸上，难过的纠结的也有了答案：不能陪你们去往天涯海角，但若是有缘，总会见到。

 

 

12点，一眨眼就到了。新的一天，也是张继科和马龙假期的开始。悄悄从Ping吧的喧闹中溜出来，外面的夜空，繁星点点。

“阿科，龙仔，假期快乐！”刘国梁也跟了出来，向自己两位爱将告别，“富士山虽好，Ping吧才是属于你们的地方。早点儿回来哇，要不就扣工资了。”

 

 

“你醉了啊？”张继科看马龙脸上红扑扑的，似乎真带着点醉意，“不是十瓶没问题吗？”

“十瓶没戏。”马龙笑了，“真醉了就该拉你去刮彩票了。”

想到那个刮彩票的夜晚，张继科也笑了：“那次啊，是真的赚了，赚了个男朋友。”

“你赚了还是我赚了？”

“不是我们吗？”

“先回家吧。”

“嗯，回家。”

回他们的家。卧室中间摊开的行李箱里，马龙说要带上的那本《乔丹传》，还夹在两摞被张继科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中间。客厅桌子上摆着两张B市飞往东京的机票，时间是中午十二点。

回家，然后去东京。这是他们的行程。

掌心相对，十指相扣：刮彩票赚到的男朋友，就在自己身边，一路同行。

最重要的事情，是一起啊。

FIN